冥紙燒啊燒的,香的白煙燻得整間小廟都黑了。
那團團的煙繚繞在屋子裡,褚冥漾看到就不想走進去。
自己都不知道被燻了幾百年,一年一次放風還要被燻真的是吼……可是這年頭的神明也不好做,再過幾天鬼門就要開了,身為閻王的他還要上來拜拜碼頭,不然那些笨鬼被某些鬼王吃掉,他會不好跟判官交代啊……
那團團的煙繚繞在屋子裡,褚冥漾看到就不想走進去。
自己都不知道被燻了幾百年,一年一次放風還要被燻真的是吼……可是這年頭的神明也不好做,再過幾天鬼門就要開了,身為閻王的他還要上來拜拜碼頭,不然那些笨鬼被某些鬼王吃掉,他會不好跟判官交代啊……
明明他才是閻王,為什麼要怕一介小小判官呢?
好吧,因為判官是他姊的關係,對不起他是卒仔。
當個閻王那麼辛苦,褚冥漾深深覺他比許多保險公司的業務還不如。現在人都分不清楚冥紙跟金紙,就算他是管理冥府的,但也不能燒冥紙給他啊!!
他好歹也是個神耶!神只能用金紙、金紙、金紙啊!!!燒冥紙給他幹嘛!!!
看著一旁撿冥紙撿得開心的小鬼,褚冥漾深深吸了口氣,把激動的情緒給壓下來。
好吧好吧,燒冥紙給他就算了,反正那些錢都拿給手下加薪去了,反正那些金紙都夠他用了……
是說最近人間因為節能減碳,主張不燒紙……
他還是託夢一下給廟公好了。
褚冥漾都快哭了。
「烏鷲,幫我進去叫人好不好,說是學弟找廟公就會知道了。」嘆了一口氣,褚冥漾輕甩黑色的衣袖,上面用金線繡著惡鬼的圖案。戴好有些沉重的官帽,他端端地站著。
「學弟找?」可愛的孩子眨了眨金色的眼睛,透過寫著「犯」字的布衣,褚冥漾看見他跳動地半顆心。
這孩子為了保護父母,殺掉不少闖入村子的匪徒。但村人不感謝他,還因為害怕他的力量,把他吊死在廟前。
就算是那些匪徒萬惡,但殺人之罪還是不可饒恕,於是小小的孩子就下了地獄要受百年的折磨。是褚冥漾不忍心,央求判官讓孩子待在他身,至少這樣孩子不需要受太多的皮肉痛。
但是殺了人,烏鷲還是得還,不然帶到下一世他只會更痛苦。
所以他被挖走了半顆心,且下輩子還註定會是個沒人愛的孩子。
「對,我在那兒等。」指了指一旁大樹下的石桌石椅,褚冥漾摸摸孩子的頭笑了笑。
雖然這對那孩子殘忍了些,但褚冥漾還是希望能夠轉世後靠自己的造化,讓自己有個美好的人生。
緩步靠走向老榕樹,褚冥漾覺得有些惆悵。每年這個時候,他都會來這呢。
才靠近大榕樹,褚冥漾就聽到它招呼聲。
『您又來了,閻王大人。』像是在向老友打招呼般,老榕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,蒼老的聲音裡全是笑意。
「是啊,我又來了。」笑得很無奈,他每年都要來。
這裡是原本鄉下的百姓公廟,近年來因為發展的緣故,許多田地都變成了工廠。不過就當建商準備拆掉放無名墓碑的百姓公廟時,附近好幾家工廠傳來了爆炸聲,同時百姓公廟的爐也發了。沒有人知道爆炸的原因,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平時陰森安靜的廟忽然發爐。
鄉下的老人說,是大王爺動怒了,如果拆了廟會又有更多工廠爆炸。
建商原本還不信硬要動工,但在莫名其妙燒掉一台工程車之後,就沒有人敢動這間百姓公廟了。
說是王爺生氣也不是不對啦……
「褚。」
聽見熟悉的叫喚聲,褚冥漾轉過頭就看見穿著鎧甲的男人,銀色的髮和鐵色的甲給人的感覺就是冷,要不是額邊那一綹紅髮,會讓人以為他是個白子。
冰炎就是不容得別人在他身上動土,也可憐這些找不到家無法升天的亡魂,所以他才會做出這種事來。
亡魂是不容許在人間亂來的,冰炎這麼做只會加重他下一輩子的孽而已。
他原本是古代的將軍,後代為了開墾把他請到這小小的土地,沒想到祖籍的械鬥讓他家的香火就這麼斷了。他就成了在人間遊蕩的魂,是後來才被安到百姓公廟裏的。
至於為什麼褚冥漾是學弟……
因為當時在軍隊裡,他與這隻大鬼就是前輩與學弟的關係啊。
後來因為很多原因他成了閻王,他學長成了守護這地方的守護神了。這就是這小廟香火鼎盛的原因了。
百姓公廟居然香火鼎盛,只要有他學長在,土地公就真的可以養老了。
「學長。」向著還人作揖,他還是忘不了百年來的習慣。
只聽到冰炎嘖了一聲,他說:「都什麼時代了,還那麼古板。」然後褚冥漾就被巴了。
這世界上哪有鬼打閻王的道理啦!!!
可憐兮兮地看著漂亮到過分的鬼,如果他哪天下地獄了,他一定要把他關在第十八層的地方!
可惡,冰炎做那麼多好事也不能下地獄啊!
冰炎冷笑了一聲,伸出手把褚冥漾的手給緊緊抓住,兩人一起在老榕樹下坐定。
七月到了,鬼門就要開了,群鬼會像瘋浪般湧入人間。原本擠滿魂魄的冥府會變成空城,這也是褚冥漾難得可以休息的時間。
可是這群出了地獄的鬼,總是會有幾隻不長眼,喜歡在人間做亂。如果一不小心亂到冰炎頭上,他們大概就沒有回到地獄的機會了。
魂飛魄散,是沒辦法轉世的。
「如果他們敢在太歲上動土,我就讓他們挫咧等。」對於冰炎的恐嚇,褚冥漾只能嘆氣再嘆氣。如果每個太歲都跟一樣那還得了,還有不要隨便搶走太歲的工作!
握緊了那一隻冰冷手,褚冥漾發現這百年來的習慣,讓他每次鬼門開前都會期待來見冰炎,可是啊……
「學長你明明就可以投胎了,為什麼不轉世當個人呢?」明明再受一世的苦就可以成仙了,褚冥漾不懂冰炎為什麼他那麼堅持要在這小小的土地上當王爺。
看了褚冥漾一眼,冰炎說:「我不想喝孟婆湯。」
喝了孟婆湯,他就會忘了褚冥漾。
「學長,人生不過百年,只要你受完苦就可以想起來了。而且孟婆也很潮的把排骨湯換成了玉米濃湯,我拜託你去投胎好不好。」當一個王爺太侷限冰炎的才能了,褚冥漾希望冰炎把天蓬元帥給換下來,省的安地爾一天到晚對他毛手毛腳。
而且他跟冰炎見面的時間還比較多。
「不要,一百年太久了。」低下眼簾,把褚冥漾拉到懷裡,緊抱著他不放。
「學長……」長長地嘆氣,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冰炎了。
百年來說對他們不會太久,不過是眨眼間而已,學長他到底在害怕什麼?他是不會在百年之間就變心的。
「褚,七夕那天你有空嗎?不是放假了?」
「不知道,要看牛郎跟織女有沒有活動。」他們明明一年才見一次面,褚冥漾不懂為什麼他們兩個每次見面都喜歡搞派對,邀請一堆電燈泡為他們慶祝見面。
上一次的比基尼趴實在太前衛了,他的內褲差點沒被脫掉!
其實他們夫妻不和很久了吧?
怕見面尷尬才把大家邀請去鵲橋上開趴吧?
「我們很久沒有……」
「七夕你就待在廟裡面就可以了!」
聽到冰炎的要求,褚冥漾紅著臉跳了起來,沒想到冰炎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。但看到他犯規的笑容,氣勢又弱了下來。
「我會想辦法請假啦!」
可惡!這個世界那有鬼壓閻王的道理啦!